《窃愤录》中,非常详尽地描写了徽宗、钦宗一行人迁往均州一路上所遭的罪:天色已黑,路不可辨,山麓林间,凄风苦雨,狐狸悲啸;晚上,“鬼火纵横,终无止宿处,皆坐于地,至天晓又行”;走在泥淖里,把鞋走掉,光脚走到沙石路上,“血流趾间,苦楚不能行步”;还有毒瘴之气……。一路上原有三十人随行(这些随行人,大约都是辽亡后,从燕京掠来的百姓,同是囚徒,地位比那两位亡国之君要高一些,还负有看管他们的义务)到了均州,死得剩下一半儿。
到均州时,徽宗已经病得很重,喉咙全都溃烂,不能进食。那些随行的人又把他移到低洼湿地里居住,更加重了病情。这样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。一天,钦宗去看他爹,只见徽宗坐在土坑里已经僵死。
钦宗大恸,要求埋葬。可是当地人说不能埋,此地凡死的人都要先烧得半焦,再用木棍敲打,最后扔到一个大水坑里,这样坑里的水可以点灯。钦宗亲眼看着他老爸被烧焦,扔到水坑里,哭着要往里跳,被人使劲抱住,说如果坑里进了生人,坑水就变清,不能作灯油了。
一个昏庸腐朽、毫无人格的皇帝;一个杰出的书画家,就这样死了。像他这样一个艺术家的肉体化成的灯油,该会发出怎样“美丽”的光焰呢?这是多么残酷的“浪漫”啊!